第1922章 熔炉!(3 / 3)
陆离的熔炉中心,张煜仿佛站在了三个截然不同世界的交汇点上:脚下是安静带来的、带着烟火气的清甜关切;眼前是张柠构筑的、充满危险魅惑的银色幻梦;而脑海中,挥之不去的,是晨光里陈琛校验铅球时,那粒雪白颈侧上、红得惊心动魄的朱砂痣,以及萦绕不散的白玉兰冷香。
这沉重而滚烫的寂静,被导演通过扩音器响彻全场的吼声猛然撕裂:
“灯光!机械!演员就位!《钢铁玫瑰》第一幕,带妆彩排——开始!”
……
1996年10月11日的夜幕,像一块浸透了机油和松江寒气的厚重绒布,沉沉地捂住了铁北二路。
白日里操场的号子与汗水的蒸腾、礼堂后台的脂粉喧嚣,被冰冷的晚风驱散,只余下教学楼灯火通明中透出的、属于书本的沉静呼吸,以及宿舍楼窗户里漏出的、混杂着归家土产气息(腊肉咸香、炒货焦香)的暖黄光晕。
晚自习的铃声余韵如同铁砧冷却的最后嗡鸣,将白日的亢奋缓缓压入秩序的河床。
张煜推开309宿舍沉重的木门,吱呀声瞬间被室内混杂着汗酸、尘土、新金属器械(王亮的哑铃)的冰冷气息以及廉价香皂和风干羊肉咸香的暖湿气流吞没。
空气粘稠得如同冷却的齿轮箱油。
宿舍像个刚结束冲锋的散兵坑。
王亮赤膊套着海魂衫背心,油亮的胳膊正把那个巨大的哑铃往床底最深处拱,嘴里骂骂咧咧:“……冯老三!你他妈的书箱顶老子哑铃了!”
冯辉蹲在地上,厚瓶底眼镜蒙着水汽,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本本用旧报纸包裹的书(《复变函数》、《理论力学》)码进床下的自制木书箱,嘴里念念有词:“……结构稳定性评估……抗压强度不足……”他脚边散落着几颗吴东包里滚落的花生米。
王岩抱着他那颗油光锃亮的宝贝足球,对着墙上新贴的运动会海报(冲刺的运动员剪影)凌空比划射门,嘴里发出“咻”的拟声词,唾沫星子混着灯光飞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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