$107章 冲喜新娘&病弱丈夫 3(1 / 2)
床上,容允岺依旧无声无息地躺着,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,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。
蓝沉甯在床沿坐下,再次取出那卷银针。
烛光下,她的侧脸沉静如水,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有丝毫新嫁娘该有的羞涩或惶恐,只有全神贯注的冷静,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审视着猎物,又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进行着一项神圣的仪式。
她捻起一根银针,在烛火上掠过,动作熟练而稳定。
“方才出去和你家的公鸡拜了堂,”
她低声开口,声音平静无波,像是在对病人陈述病情,又像是自言自语,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,“你们容家的待客之道,真是别致。”
针尖精准地刺入他头部的另一个穴位,微微捻动。
“他们都在等着你死,我也好跟着一起去。”
她语气淡漠,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,“可惜了,我这个人,偏偏不太想如他们的意。”
又是一根银针落下,刺入他苍白瘦削的手腕。
“所以,你得活下来。”
她的声音很低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至少,在我找到出路之前,你不能死。”
银针一根接一根地刺下,在她纤细的手指间仿佛拥有了生命,精准地探寻着生机,强行吊住那缕即将断绝的命脉。
她的动作行云流水,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美感。
窗外夜色深沉,屋内烛火摇曳。
被锁死的婚房里,唯一的新娘正用她手中的银针,与阎王无声地争夺着床上那个名义上“夫君”
的性命。
也争夺着她自己渺茫的生路。
施完最后一针,又静待片刻,蓝沉甯才将银针逐一小心收回。
床上容允岺的呼吸似乎依旧微弱,但那股萦绕不散的、即将油尽灯枯的死气,似乎被强行遏止了少许。
极度的专注过后,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。
她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,目光落在房中那张圆桌上。
桌上倒是像模像样地摆着几碟象征吉祥的干果点心和一壶酒。
她走过去,拈起一块龙凤糕,仔细看了看,又放下,太甜腻,且放了有些时辰,口感硬。
她转而抓起一把生花生,慢慢剥着吃了,又倒了一杯那合卺酒。
酒液入口辛辣,勉强能驱散一些春夜的寒意和身体的疲乏。
填了填肚子,身上总算暖和了些。
她将桌上那碗黑浓的、散着怪异气味的汤药,缓缓倾入窗边一盆半枯的兰花里。
药汁渗入土中,滋滋轻响。
这药,不对。
并非不对症,而是多了几味虎狼之药,虚极之人用了,无异于催命。
这便是容家给的“救命药”
。
她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冷嘲。
把那张抵门的花梨木小几搬开,蓝沉甯也觉得累了,她又走回床边,看着几乎占据整个外侧的容允岺。
他沉睡着,无知无觉,像一尊易碎的玉雕。
蓝沉甯没有犹豫。
她俯身,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和膝弯,用力将他朝床的内侧推去。
男人清瘦,但毕竟身量在那里,沉得很。
她费了些力气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才将他挪到了里侧,确保他不会轻易掉下去,自己也腾出了外侧的位置。
做完这一切,她站在床前,开始解自己身上那件粗劣的红嫁衣。
纽扣一粒粒解开,露出里面同样是红色但质地稍好一些的中衣。
脱去外衣时,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了一下中衣内侧一个小小的、硬硬的补丁。
那里面缝着最后一块她偷偷藏起来的银元,是准备万一有机会,托人捎回去给妹妹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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