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9集 天下回响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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咸阳宫的铜钟在暮色中敲过第七响时,冯去疾攥着奏疏的手指已泛出青白。

案头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狭长,映在殿内悬挂的《天下舆图》上,恰好遮住了北疆那片刚用朱笔标注的“新附之地”

“丞相,北地郡急报。”

谒者令轻手轻脚进来,声音压得极低,“蒙恬将军派快马送来的,说是长城沿线的戍卒……”

冯去疾猛地抬头,烛火映亮他眼底的红血丝。

三日来,他没合过三个时辰的眼,案上堆叠的奏疏从咸阳宫一直摞到宫门外,有郡县呈报的粮价波动,有勋贵弹劾新政的折子,更有各地百姓对“黔爵制”

的议论——那是新君登基后颁下的第一道诏令,凡耕织得力、军功卓着者,即便出身寒门也能得爵,这让沿袭百年的世卿世禄制摇摇欲坠。

展开蒙恬的奏疏,冯去疾的呼吸骤然停滞。

北地郡的戍卒们听说新君要减免徭役,竟自在长城下立了块石碑,刻着“二世新政,泽被四方”

,可当地的旧贵族却暗中煽动,说此举是“乱了尊卑”

,昨日还纵人烧了戍卒的粮草棚。

“这些旧族……”

冯去疾将奏疏拍在案上,青铜镇纸震得墨汁溅出,在舆图上晕开一小片黑渍,像极了南疆刚传来的瘟疫疫区标记。

他想起昨日廷议时,新君胡亥坐在龙椅上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御座扶手,那上面还留着始皇帝当年刻下的“六合归一”

四个字。

当时右丞相李斯说,新政当缓行,需先安抚勋贵,可新君却摇了摇头,说“天下是黔的天下,不是勋贵的天下”

这话如今正顺着驰道传遍天下,只是不同的地方,听出的滋味天差地别。

三日后,临淄城的稷下学宫旁,一间酒肆里正吵得沸沸扬扬。

穿粗布短打的农夫王二牛把陶碗往桌上一墩,酒液洒了满桌:“俺家那亩地,去年还交三成税,今年新政下来,只交两成!

俺儿子在军中杀了两个匈奴兵,官府真给了爵位,还赏了半亩田!

这不是好日子来了?”

邻桌穿锦袍的临淄士子却冷笑一声,手中的象牙箸轻点桌面:“好日子?不过是饮鸩止渴!

始皇帝在时,靠严刑峻法统一天下,如今新君减免赋税、放宽徭役,国库迟早空虚。

再说那黔爵制,农夫也能与士大夫同列,这不是乱了周礼的等级?”

“等级?”

王二牛瞪圆了眼,伸手拍了拍腰间的木牌,那是儿子得爵后官府的身份证明,“俺儿子在长城上扛砖时,你们这些士子在暖阁里读书;俺们春耕时天不亮就下地,你们却在议论‘礼崩乐坏’。

要是没有新政,俺家祖孙三代也别想有自己的田!”

酒肆老板连忙过来打圆场,却被门口突然传来的马蹄声打断。

一队身着黑色甲胄的郡兵疾驰而过,甲胄上的“秦”

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,他们手里举着的布告上,用统一后的小篆写着:“南疆瘟疫已控,朝廷赈灾粮车三日内抵达长沙郡。”

人群瞬间涌了过去,有人念出布告上的字,有人忙着打听自家亲戚在长沙郡是否平安。

刚才还争论不休的王二牛和士子,此刻都盯着布告上的“赈灾粮车”

,神色复杂。

士子沉默片刻,放下酒钱起身离去,王二牛却端起陶碗,一口饮尽剩下的酒,喃喃道:“要是真能把粮送到,这新君,倒真比老皇帝实在。”

与此同时,千里之外的陇西郡,匈奴领挛鞮稽粥正站在阴山南麓,望着远处秦军的烽燧。

他身后的部落长老们脸色凝重,手里攥着秦军送来的盟约——新君同意重启边市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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