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3集 粮仓储备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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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丝斜斜地打在青灰色的瓦檐上,汇成细流沿着瓦当边缘坠成珠帘。

王长根蹲在粮仓的门槛上,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,映着他眼角那道去年修渠时被石头划开的疤。

“东家,最后那批高粱得晾三天才能入仓。”

老周头卷着裤脚从晒场那边过来,布鞋上沾着的泥点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印记,“今儿这雨要是下透了,怕是要耽误些时辰。”

王长根往门槛外啐了口烟渣,烟杆往鞋底上磕了磕:“耽误不得。”

他站起身时腰杆出轻微的声响,像陈年的木门轴缺了油,“后天县里的粮秣官就要来盘库,咱们仓里的数字要是对不上册子,你我都担待不起。”

粮仓的木门被推开时出沉重的吱呀声,潮湿的空气里立刻混进谷物特有的腥甜。

三十六个青砖砌成的粮囤像沉默的巨人立在两侧,最高的那个离梁木只剩半尺,囤尖上插着的木牌写着“粟米,万历二十三年夏”

王长根伸手按在最近的囤子上,指腹碾过粗糙的麻布,能感觉到里面颗粒饱满的麦子在轻微滚动。

“西头那三个空囤子,都糊好新的防潮纸了?”

他忽然问。

老周头愣了愣:“回东家,糊好了。

只是……咱们今年的收成够填满二十个囤子就不错了,留着那么些空囤子,会不会惹粮官疑心?”

王长根没接话,转身走向粮仓深处。

尽头那扇锁着的小门挂着黄铜锁,锁鼻上的绿锈被摩挲得亮。

他从腰间解下钥匙串,铜环碰撞的脆响在空旷的粮仓里格外清晰。

门后是间丈许见方的小室,地上铺着三层油布,码着二十多个半人高的陶罐。

“这些东西,比外面那些金贵十倍。”

他揭开最上面那个陶罐的木盖,里面的盐粒泛着雪一样的光泽,“去年开海禁,我托人从广东捎来的海盐,没记在账上。”

老周头的喉结动了动:“东家是说……”

“粮官要的是数字,不是实打实的米粮。”

王长根用木勺舀起盐粒,看着它们从指缝漏回罐里,“咱们册子上写着三十囤,就得让他看见三十囤。

西头那三个空囤子,底下铺半尺厚的沙土,上面盖两层谷糠,最顶上撒半寸新米,他那眼高于顶的性子,最多用木尺戳两下,看不穿的。”

雨势渐大,打在粮仓顶上的声音像无数只手在拍掌。

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管账的陈先生举着油纸伞跑进来,账簿在怀里护得严严实实。

“东家,不好了!”

他掀起湿漉漉的袍角,露出里面浆洗得白的中衣,“刚才去镇上采买的伙计回来报信,说邻县的流民开始往这边涌了,说是黄河在丰县决了口,淹了三个庄子。”

王长根的手停在半空,木勺上的盐粒簌簌往下掉。

他猛地转身看向窗外,雨幕里的晒场已经积起了水洼,那些摊开晾晒的高粱穗在水里微微摇晃,像无数双求救的手。

“把晒场的高粱全收进偏仓。”

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,“让佃户们带着家眷来粮仓帮忙,管饭。”

老周头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。

陈先生急得直跺脚:“东家,那可是给官仓准备的粮!

要是动了,咱们……”

“再不动,就都喂鱼了。”

王长根把木勺重重砸回陶罐,盐粒溅在油布上出细碎的声响,“去通知木匠铺,连夜赶制三十个木斛,要最大号的。”

雨下到后半夜时,粮仓里已经挤满了人。

佃户们举着松明火把,把湿漉漉的高粱穗往竹筐里装,女人和孩子蹲在地上捡拾散落的谷粒。

王长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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