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9集 南疆瘴疠(3 / 3)
脚边窜出,张开的嘴里满是獠牙。
赵佗下意识地挥刀砍去,刀刃劈在鳄鱼的鳞甲上,溅起一串火星。
就在这时,阿蛮将竹筒里的液体泼向鳄鱼的眼睛,那畜生顿时出一声惨叫,扭头扎进了水里。
“是辣椒水。”
阿蛮举着竹筒,脸上沾着泥,笑得露出一口白牙。
回程的路上,赵佗看着阿蛮被泥水泡得白的脚,忽然想起自己少年时在咸阳城外猎狐的情景。
那时他以为天下的土地都和关中一样,春种秋收,界限分明。
直到此刻他才明白,这片南方的土地,有着自己的脾气和规矩。
四、转机
当徐福将熬好的蘑菇汤端给病人时,帐内的气氛凝重得像块石头。
第一个喝下汤的士兵咳了两声,忽然吐出一口黑痰,紧接着便晕了过去。
徐福连忙按住他的脉搏,手指微微颤抖——脉象虽然微弱,却比之前平稳了许多。
“有效!”
徐福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将军,这东西真的有效!”
赵佗看着阿蛮,这孩子正蹲在篝火旁,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什么。
他画的是一个圆圈,里面点着无数个小点,像是星图,又像是某种阵法。
“这是什么?”
赵佗问。
“是我们的寨子。”
阿蛮指着圆圈外的线条,“瘴气来的时候,我们就躲在有石头的地方,烧这种草。”
他捡起一根枯草根,放在火上,冒出的青烟带着一股清凉的味道。
赵佗忽然明白了。
百越人对付瘴气的办法,不是硬抗,而是顺应。
他们知道哪里的地势能避开瘴气,知道哪种草木能驱散毒虫,甚至知道鳄鱼的习性——就像关中的农夫知道什么时候该播种,什么时候该收割。
“让所有士兵都学阿蛮的样子,”
赵佗对李信说,“把营帐迁到地势高的地方,用他说的那种草熏营。
另外,派人与附近的部落接触,就说……我们不是来打仗的,是来讨活路的。”
李信愣住了:“将军,我们是秦军……”
“秦军也是人,”
赵佗打断他,目光扫过那些躺在担架上的士兵,“连命都保不住,还谈什么开疆拓土?”
三日后,当押运粮草的队伍终于赶到时,看到的不是想象中的惨状,而是秦军士兵正和几个百越人一起搭建竹楼。
阿蛮正教士兵们辨认哪种树叶能止血,哪种藤蔓能编绳,他的铜环在阳光下叮当作响。
赵佗站在新搭建的了望台上,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。
他知道,征服这片土地的,不会是秦弩的锋芒,而是这些不起眼的草木,是熬在陶罐里的汤药,是不同语言之间笨拙的比划。
瘴气依旧在林间弥漫,但此刻在赵佗眼中,那不再是山鬼吐的气,而是这片土地的呼吸。
要让它接纳外来者,先得学会听懂它的语言。
夜幕降临时,营地的篝火连成一片。
阿蛮教士兵们唱百越的歌谣,那旋律像山涧的流水,曲折却绵长。
赵佗坐在火堆旁,看着士兵们黝黑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,忽然觉得,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扎下的第一根桩,不是木制的营寨,而是人与人之间那点微弱的暖意。
南疆的夜,依旧湿热。
但此刻,有什么东西,已经悄悄改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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