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9集 老兵的忌讳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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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军功簿上的红痕》

林缚把最后一块甲片扣紧时,晨雾正从河沟里漫上来,沾在皮甲上结成细霜。

他摸了摸腰间的青铜剑,剑鞘上的缠绳磨得亮,这是他在河西战场上从魏兵尸堆里捡的,比制式兵器沉了三成,劈砍时能听见骨头碎裂的闷响。

营寨里的号角刚响过第一遍,炊卒正往陶釜里倒粟米,蒸腾的热气裹着马粪味飘过来。

林缚避开扛着长矛操练的新兵,拐进东南角那片颓圮的帐篷——这里住着营里最老的兵油子,老疤。

帐篷门口堆着半捆枯枝,林缚踢了踢,听见里面传来含混的咳嗽声。

他掀开门帘,看见老疤正蜷缩在草堆上,怀里搂着个豁口的陶瓮,浑浊的眼睛半睁着,鼻尖冻得通红。

“百夫长?”

老疤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他往旁边挪了挪,露出草堆上的空位,“今儿不轮你查营。”

林缚坐下时,腰间的军功牌叮当作响。

他解下皮囊,倒出半块干肉——这是昨儿斩杀赵军裨将的赏物,掺了芝麻,在军中算得上珍馐。

干肉递过去时,老疤的目光直了直,枯瘦的手刚要接住,却像被火烫似的猛地缩回去。

“有事说事。”

老疤重新抱住陶瓮,酒气混着口气喷出来,“这肉我消受不起。”

林缚把干肉放在两人中间的石头上,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军功牌。

铜牌边缘被磨得光滑,上面錾刻的“九百”

字样已有些模糊,加上藏在帐篷角落木盒里的八千三百军功,正好是九千二百。

按照军律,攒够八千军功就能召唤锐士死士营的死士,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。

“想问问锐士死士营的事。”

林缚盯着老疤那只空荡荡的耳朵根,那里结着层紫黑的疤,像块冻裂的老树皮。

老疤的眼睛倏地亮了,醉意像退潮似的从眼底溜走。

他猛地坐直,草屑从间掉下来:“那不是活人该问的。”

他抓起旁边的火石,往篝火里添了块柴,火星噼啪溅起来,落在林缚的皮靴上,烫出几个灰点,“十年前有个百夫长,跟你一样,军功攒得比谁都快。

他也召唤过死士营,后来……”

“后来怎么了?”

林缚往前凑了凑,篝火的热气燎得他脸颊烫。

老疤突然压低声音,像是怕被什么听见:“被自己召唤的死士抹了脖子。”

他往林缚那边探过身,独耳在火光里颤了颤,“那些死士不是人,是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。

他们会偷人心,用多了,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。”

林缚刚要开口,手腕突然被抓住。

老疤的掌心全是老茧,像块粗糙的砂纸,攥得他骨头生疼。

他看见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火光,那里面藏着某种更深的恐惧,比战场上的血光更让人寒。

“百夫长,听我句劝。”

老疤的声音颤,“军功够了就换良田美宅,回故里娶个媳妇生娃。

别碰那些阴邪玩意儿,不值得。”

林缚猛地抽回手,手腕上已经红了一片,五道指痕像蚯蚓似的爬在皮肉上。

他盯着那道红痕,忽然想起藏在怀里的死士图鉴——那是他用三百军功换的帛书,上面画着二十七个死士的虚影,每个虚影边缘都泛着这样的红痕,像凝固的血。

“你见过死士?”

林缚的声音有些紧。

老疤僵了一下,松开手缩进草堆里,重新抱起陶瓮猛灌了一口。

酒液顺着嘴角流进脖子里,他却像是没察觉:“当年跟商君打河西,我还是个伍长。

魏军困在阴晋城里,我们攻了三个月,尸堆得比城墙还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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