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 还不拿下(3 / 4)
是杀机,也是木漪的生机。
她知道陈擅想要低调行事,几次主动下放军权来打消元靖帝的疑虑。
但祭祀大典在即,他必会重新领兵掌外统军统领职权。
城外巡防,可不受宵禁影响。
今夜陈擅肯出面,还是因为刘玉霖再次帮了她。
她思及此,低声问陈擅:“若我说这玉不是我偷的,是州姜主动给我的,你信吗。”
陈擅听了,似笑非笑:“你还在乎我信不信?”
木漪脸色变冷,再度撇回了头。
二人一时无话,冷寂行至河道一边。
她买下的一艘商船就停在此处,细长的河面还尚未结冰,雪落下,只有霜白的微光在粼粼中波流而去,似满河茶花。
陈擅先下马,助了她一臂之力,当一回她的下马奴。
他眼睛黑亮,那是与谢春深不同的坦荡:
“小灵芝,人间筵席终有散,余生天高地厚、山长水阔,你放手自己去探,我只遥遥送你这一程。
洛阳一路有我打点,无人能拦你。
可出了洛阳地界,你还能走多远,就看你自己造化。”
她信誓旦旦:“我会长命百岁的。”
陈擅郎朗笑道:“那就祝你长命百岁,千秋万寿吧。”
她的计划在萧瑜与谢春深斗起之时便已做下,从未改变,那便是离开这里,摆脱枷锁。
禁花禁药悉数埋葬,一应变现的财宝、已作分割的账票都在这艘船上,带不走的田地宅邸、商楼宝船,也都已经暗自转售而去。
秦二先驮包袱上了船,解开锚尖,船身晃动了一下。
“姑娘上来!”
木漪遥望洛阳,邙山处伽蓝寺连绵,雪色半掩寺角,如一段亦真亦幻的大艳梦影。
她谨记江皇后之遗言,此生不走回头路,于是,不再留恋地上了船。
陈擅在火把里向前一步,站在岸边,扬声,风流痛快地吟送了一曲:“鹤,鸣于九皋,声,闻于野。
鱼潜在渊,或在于渚!”
要自由啊。
他求而不得的,自由。
有陈擅给的通行牒,木漪的商船在上游确实一路通畅无阻,但行至河中心未到下游之时,江上除了陈擅麾下水军驻守的青龙船,还增加不少浮舟。
上有穗旗,还有……秦二指了指越靠越近的那物,“那是什么?”
一人手持红穗金枪,站在为较大的浮舟上。
秦二不识,她却识得。
她喃喃出口:“是笙节,外侍省宦官身有御令时,可持笙节下令,不从者,便如违反天命,可以当场下罚。”
说着,语气已经有些不对了。
秦二一听,也是立即反应了过来,“那是不是说,陈将军的命令在这东西面前,就失效了啊……”
木漪手掐进手边的船栏,指甲都别断了,她痛的吸气,朝秦二喊道:“让船立刻掉头!”
秦二也意识到不对:“快掉头!
掉头!”
可风雪里行船本就有倾翻之虑,会减帆降帆,另外增重。
掉头来的又慢又缓。
浮舟却又灵活又轻。
很快便上前来,将木漪的船包围了。
木漪向后退,那为持笙的宦官着一身辉煌红衣,在雪夜里似饕餮猛兽一般,命令陈军挟住她商船,让自己上去。
船有些高。
他仍踏足了她的领域。
再度相见,木漪半张脸已被风雪染红,黄构贪婪地看着她的脸,露出一个终于如此的笑容来。
他抬手震一震笙节,上面红穗掉下雪花,尖尖命令水军:“杂家接萧大人举,请杂家协助捉拿一女,”
笙节指向退无可退的木漪,“就是她,还不拿下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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