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 还不拿下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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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谢春深这句话一起落下的,还有阳平元年的第一场雪。

细雪蔼蔼,轻盈如棉,将暗藏波云诡谲的铜陀街左右二里罩透。

次日,亥时方过,一直枯坐萧府的萧瑜抬手用铜罩压了火,整个萧府只余两盏新挂的蚕丝四方灯在雪里细摇。

萧瑜将案上摊开梳理的纸文、账簿和证词一一收拢,放入盒中,最上的是一卷写了大半的奏疏,上头笔墨才停。

他方将盒扣仔细上锁,便听到偏门被人打开的声音。

这回,他将盒子藏起,沉默着起身披了一件皮毛做的大衫,走至书斋门前。

直直看着那细影缓缓上了阶梯。

门外,人影叩了三声门扉,声音低细:“先生?先生是我,快开门吧。”

萧瑜负手而立,他心中已有一种大变将临的直觉,豺狼被猎手逼至绝境,很快就要暴露人下众矢之了,危急关头又怎可能不反击?但听得门外人声音越颤抖不定,还是上前去为她打开了门。

她见了萧瑜,捧过来一沓东西。

萧瑜接下,侧了身:“请姑娘进来避避雪。”

之后,他站在门槛处不再回去,就迎着风雪,但凭冷风灌袖,衣摆猎猎翻滚。

他闭眼听了听,肃杀的风啸中,有不少脚步在轻轻碾压断枝。

“出来吧。”

萧瑜负手侧立,神情一派从容了然。

下瞬,斜风因从暗处突然出现的人墙而缓了进攻的力度,萧瑜厚重的衣服失了风托举,一下落停,他看他们手里提着几桶火油,都未蒙面,至于那站在人墙中间的,是一个他觉有些眼熟的青年人。

“我见过你?”

萧瑜先问。

又想若是见过,自己根本不会忘记。

便又自答:“你藏在暗中跟随本官办案,被本官当成路人看见过脸,你定是谢戎的心腹。”

宋寄并不否认,向他拱了拱手,“萧大人好眼力。”

之后也并不废话,开门见山地说:“木芝交给你的物证和账本,请先生现在都拿出来,交给我。”

萧瑜浅笑着摇了摇头,那笑竟也含着高高在上,不可一世的讥讽。

“本官贵为萧家之主,为何要听你一个暗客的话?因为萧澄?本官并不怕你们会杀了他,他是整个萧家都在关忧的后嗣,虽无大用,却贵在这血脉之上。

若这血脉毁在谢戎手中,恐怕就连段渊也抵不住整个萧氏联结起来诘问陛下的怒火,一朝太尉就该请疏忽之责,即刻辞官归田了。”

宋寄反手握住刀柄,刀柄的寒凉直逼掌心。

萧瑜正过身子,并不避讳雪的寒凉。

到这一刻,他看清自己作为萧家之主最终的使命,不过是为了萧氏一族的未来而提前消亡:

“今日不是谢戎要亡我,而是段渊要亡我。

谢戎亡我,是为一己之私,段渊要亡我,是为他的岚图社稷。

这社稷竟容不下我一个萧十三,何等可悲可叹!”

他与宋寄对峙之时。

萧瑜请进去避雪的人一直缩着,只给雪光一角背影,兀自抱成一团轻轻抖动,并不出声。

宋寄心中起疑。

迅去鞘拔剑。

其余人见此也迅提剑直指书斋方向,正对萧瑜眉心。

萧瑜面色不改。

随宋寄一抬手,那些人冲了上前划破萧瑜膝盖,在萧瑜咬牙的痛呼中将萧瑜压身制住。

宋寄则紧随其后直奔书斋之内,剑锋穿透温暖的炭烟与香灰,一气挑开了那团身影的篷帽,以剑锋抵下颌,逼迫这人转过头来。

而后。

宋寄浑身一震。

他看见了一个本该躺在坟墓中的死人。

但她身上穿戴的又分明是木漪旧日的衣物,衣底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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