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第四十八章:金箔贴渠(9 / 1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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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命令如山,压向早已不堪重负的困龙涧。沈万金像被抽打的陀螺,疯狂地催逼着。金箔如同流水般运来,又在无数生命的代价下,一片片被强行贴在那死亡绝壁上。岩壁高处,工匠们如同挂在蛛丝上的蝼蚁,在寒风中瑟瑟发抖。劣质鱼胶在低温下粘性大减,金箔起翘、剥落,被风卷走,坠入深渊。每一次剥落,都意味着监工更加疯狂的鞭打,意味着又有人被逼上更危险的位置去补贴。

    王栓柱麻木地背着沉重的箩筐,筐里是刚撬下的碎石。他爹被拖走了,拖去了涧尾那个被称为“等死洞”的石窟。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。李二牛也倒下了,高烧不退,浑身瘀斑,被扔进了同一个洞窟。王栓柱感觉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也死去了,只剩下机械的劳作和对死亡的麻木等待。他偶尔抬头,能看到高处那些贴金箔的身影,在风中飘摇,像一片片随时会被吹落的金色叶子。

    涧中弥漫的腐烂气息越来越浓。死的人太多,埋得太浅。雨水冲刷,甚至能看到渠基边缘裸露出的森森白骨和尚未完全腐烂的衣物。老鼠变得异常大胆,成群结队地在工棚、在尸体坑边流窜,眼睛在昏暗中闪着幽绿的光。一种不祥的预感,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还活着的人心头。

    汉中府城,气氛压抑到了极点。城门外的灾民并未散去,反而越聚越多。尸体开始在聚集地出现,无人掩埋。哭声日夜不息,如同怨鬼的呜咽,缠绕着这座紧闭的城池。守城兵丁的脸上,也写满了恐惧和不安。

    后衙书房内,杨文远正对着幕僚和匆匆赶来的沈万金,做最后的部署。他强作镇定,但眼下的乌青和微微颤抖的手指,泄露了内心的焦灼。

    “…布政使大人后日便到!金箔铺设,务必在明日日落前完成!放水仪式,不容有失!所有环节,都要给本府演练纯熟!万民称颂的场面…”杨文远的手指重重戳在桌案上,“…沈员外!此事交给你!找些伶俐可靠的人,混在观礼百姓中!该喊什么,怎么喊,都要教好!银子,本府出!”

    “是是是!大人放心!小人一定办得妥妥帖帖!保管让布政使大人听得钧颜大霁!”沈万金点头哈腰,胖脸上油光满面,心中盘算着又能从中捞取多少。

    “还有!城外的‘时气’…”杨文远眼中寒光一闪,“…加派人手巡逻!绝不能让他们冲撞了布政使大人的仪仗!必要时…可杀!”

    “遵命!”一旁的衙役班头沉声应道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毫无征兆地,书房紧闭的雕花木窗外,那株原本在寒雨中瑟瑟发抖、光秃秃的白玉兰树,枝头竟凭空飘落几片洁白如玉的花瓣!那花瓣晶莹剔透,不染尘埃,打着旋儿,轻盈地穿过窗棂的缝隙,飘落在杨文远面前的书案上,落在那份“祥瑞渠”的工图上。

    众人皆是一愣。时值三月倒春寒,玉兰根本未到花期!这花瓣…从何而来?

    杨文远眉头紧锁,狐疑地捻起一片花瓣。入手冰凉,带着一股极其淡雅、迥异于凡俗的清香。他抬头看向窗外,阴沉的天,冷雨依旧。那株玉兰树,枝干嶙峋,并无半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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