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o72章 冰封的人间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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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十七揣着那半页残卷,像揣着一团烫手的火炭。

他不敢再轻易示人,只能趁着夜深人静时,躲在柴房的草堆里,借着月光反复摩挲那些模糊的字迹。

“父慈”

,“兄良”

,“夫义”

,“长惠”

,“君仁”

,这五个被世界抹去的词语,像五把钝刀,在他心头反复切割。

他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目光审视这个他从小长大的世界。

清晨的“孝悌堂”

里,琅琅的诵读声如同机械钟摆,规律而冰冷。

“子孝,不孝者,天地不容;弟悌,悌者,兄命如天;妇听,违者,家法伺候……”

教化者站在高台上,手中的戒尺“啪”

地抽在桌案上,所有学徒立刻挺直脊背,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。

顾十七的同桌是个叫阿禾的少年,他的兄长昨日抢走了他唯一的棉衣,此刻阿禾冻得瑟瑟抖,却在教化者提问“兄夺弟物,弟当如何”

时,毫不犹豫地回答:“弟当感恩兄长取用,此乃悌道。”

顾十七的心像被冰锥刺了一下。

他想起残卷上的“兄良”

,再看看阿禾冻得紫的嘴唇,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涌上心头。

午后,他借口去街市买米,悄悄溜到了南街。

这里是“妇听”

规则最森严的地方,街道两旁的绣坊里,女人们坐在窗前,手指飞快地穿梭在丝线间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
一个穿着绸缎的男人怒气冲冲地走进一家绣坊,指着一个正在刺绣的女人呵斥:“我让你绣牡丹,你竟敢绣梅花!

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夫吗?”

女人立刻跪下身,不停地磕头:“夫君息怒,是妾身错了,妾身这就拆了重绣。”

男人却不依不饶,抓起桌上的剪刀,狠狠戳向女人的手背,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色的绸缎。

“记住,你的手是我的,你的针也是我的,敢违逆我,就废了你的手!”

顾十七躲在街角,看得浑身抖。

他想起残卷上的“夫义”

,可眼前的男人,只有暴戾和支配,没有一丝一毫的“义”

路过的行人对此习以为常,甚至有人低声议论:“这女人就是欠教训,‘妇听’的规矩都忘了。”

他又走到城北的军营外,看到一队队士兵正被驱赶着登上战车。

一个年轻的士兵拉着母亲的手,哭得撕心裂肺:“娘,我不想去打仗,我怕……”

他的母亲却用力推开他,厉声说:“君让臣死,臣不得不死!

你是士兵,就要为君主尽忠,哭哭啼啼的,像什么样子!”

不远处,一个穿着官服的“教化者”

正在高声宣讲:“君主圣明,动战争是为了守护我们的家园,身为臣民,当以死效忠,这是‘臣忠’的最高境界!”

顾十七攥紧了拳头。

残卷上的“君仁”

,在这场荒唐的战争面前,显得格外讽刺。

君主只要求臣民“忠”

,却从未想过要对臣民“仁”

,这样的“忠”

,不过是愚忠罢了。

接连几天的观察,让顾十七彻底明白,这个世界早已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服从机器。

每个人都被钉在自己的身份上,履行着单向的义务,却从未有人想过,自己本该拥有被“慈爱”

,“良善”

,“仁义”

对待的权利。

他开始尝试寻找和自己一样对“规则”

产生怀疑的人。

他先找到了阿禾。

在一次课间休息时,他悄悄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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