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孤注一掷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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寅时末刻,夜色如墨,万籁俱寂。

知府衙门后宅那间弥漫着无形恐惧与血腥气的书房,烛火通明,却驱不散那彻骨的阴寒。

空气仿佛凝固了,沉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,只剩下牛油大烛燃烧时偶尔出的“噼啪”

细响,以及知府赵文启那压抑不住、如同困兽般在厚地毯上来回踱步的沉闷脚步声。

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他自己濒临崩断的神经上。

寒江雪那句“设饵垂钓”

的建议,如同淬了冰的毒针,反复刺扎着他的理智。

主动去查那笔要命的文庙修缮款?

这无异于在深渊边缘点燃火把,不仅要照亮脚下的险境,更是要主动吸引那潜伏在黑暗中最恐怖存在的注视!

但他有选择吗?

周廷儒离去时那冰冷的眼神、毫不留情的斥责——“泗水有妖孽!

你难辞其咎!”

——如同悬顶的利剑,随时可能落下,斩断他苦心经营半生、好不容易攀上的仕途,甚至可能累及身家性命!

与官场倾轧、朝廷问责的灭顶之灾相比,那虚无缥缈、虽恐怖却尚未直接加害于他的“腹鬼”

,似乎反而成了次要的威胁。

不,甚至可能是一个机会——一个向周巡抚、向朝廷表明他赵文启雷厉风行、严查弊案、整肃吏治的决心的机会!

若能借此扳回一城,甚至…将祸水东引…

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般在他心中滋生蔓延,混合着对权力的贪婪、对失去一切的恐惧,以及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。

恐惧与野心,在这一刻扭曲地交织在一起,压倒了最初的纯粹惊惧。

“王管家!”

他猛地停下脚步,声音因彻夜未眠和极度紧张而嘶哑破裂,如同破锣。

一直如同惊弓之鸟般守在门外的王管家,闻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推门而入,躬身听令,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惊惶与疲惫。

他是赵家的老人,从赵文启还是个穷秀才时就跟着,一路熬到老爷出任知府,本以为苦尽甘来,却不料撞上这等骇人邪事,只觉得半辈子攒下的那点体面和指望都要碎在此地。

“立刻…立刻去签押房!”

赵文启眼神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,死死盯着王管家。

“将去年秋至今,所有关于文庙修缮的账目、批文、采买单据、工料验收记录…所有!

一张纸片都不许漏!

全部…秘密拿到这里来!

立刻!

要快!

绝不能让任何人察觉!

尤其是…钱转运使和孙百万安插在衙门里的眼线!

若有半点风声泄露…”
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“你知道后果!”

王管家愕然抬头,嘴唇哆嗦着:“老爷…这…这深更半夜,动静太大,恐怕…”

他深知衙门里盘根错节,哪有什么真正的秘密可言。

“让你去就去!

再多嘴,我现在就让你回老家种地去!”

赵文启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笔筒倾倒,毛笔滚落一地。

他额角青筋暴起,情绪失控地低吼,那狰狞的表情是王管家从未见过的。

恐惧和压力,正将这个平日还算注重仪态的文人知府,逼向疯狂的边缘。

王管家吓得魂飞魄散,再不敢多言,连声应着,佝偻着背,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了出去,苍老的脸上血色尽褪,心中一片冰凉绝望。

书房内重归死寂。

赵文启瘫坐回太师椅,双手死死捂住脸,指尖冰凉。

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和恶心,胃里翻江倒海。

他并非不懂官场险恶,也并非全然清白,正是因为他自己也不干净,才更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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