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5集 穗沉粒满(1 / 4)
秋分这天的清晨,黑水河两岸的雾气像被揉碎的棉花,轻轻覆在麦田上。
雷蒙德攥着镰刀站在田埂上,指腹反复摩挲着磨得锃亮的刃口,木柄被手心的汗浸出深色的印子。
这是他重获自由后参与的第一个麦收,前夜翻来覆去睡不着,总想起艾琳说的“割麦得沉住气,一刀下去要齐整,别让麦秆带着土”
,此刻这句话像颗定海神针,在他心里反复打转。
田垄里的混种麦已经齐腰高,沉甸甸的麦穗垂着头,石楠麦的深褐穗壳泛着油光,初心麦的浅黄麦芒沾着晨露,风过时,两种麦浪交织起伏,像铺开了块拼色的绒毯,沙沙的声响里裹着饱满的期待。
雷蒙德深吸一口气,弯腰踩进麦垄,镰刀扬起时,他刻意放慢了动作,刀刃贴着地面斜斜落下,“唰”
的一声,一束麦秆应声而断,麦茬切得平平整整,像用尺子量过似的。
“不错嘛。”
艾琳提着竹篮跟在他身后,篮里是刚蒸好的麦糕,用共壤麦的新粉混着桂花和肖恩带来的爱尔兰蜂蜜做的,蒸腾的热气裹着甜香,在晨雾里晕开一小片暖黄。
她看着雷蒙德的背影,他的动作还有些生涩,肩膀因为用力而微微绷紧,镰刀扬起的弧度总比别人小半圈,可每一刀都落得稳,割下的麦束被他仔细地码在身后,穗头朝一个方向,整整齐齐像列队的士兵。
“慢点没关系,别割着手。”
她轻声喊,声音被风揉得软软的,却精准地落进雷蒙德耳里。
他回头时,额角的汗正顺着下颌线往下滴,砸在麦捆上,洇出小小的湿痕。
晨光落在他被麦芒扎出红痕的脸颊上,映得那道旧伤疤也柔和了些:“这麦比我想的沉。”
他掂了掂手里的麦束,石楠麦的穗子紧实如铁,初心麦的颗粒饱满似珠,混在一块儿,一捆竟比他在牢里扛过的青石还压肩,“肖恩说的‘双韧’,原来不止是根,连穗子都在较劲似的长。”
艾琳弯腰捡起他割下的一穗,指尖捻开麦壳,里面的麦粒又圆又亮——石楠麦的偏琥珀色,带着点透亮的油光;初心麦的泛着乳白,像裹了层细霜。
她把麦粒凑到他眼前,阳光透过饱满的颗粒,折射出细碎的光,像撒了把星星:“你看,像不像你磨亮的镰刀刃?”
雷蒙德的脸“腾”
地热起来,耳尖红得能滴出血。
他刚要说话,却被一阵穿透晨雾的欢呼打断。
肖恩举着个银灰色的测产仪从田埂那头跑来,宽边草帽歪在脑后,红棕色的卷上沾着麦芒,蓝眼睛在晨光里亮得惊人:“突破纪录了!
亩产比单种石楠麦高四成,比初心麦高两成!”
他把仪器屏幕凑到两人眼前,上面的数字还在微微跳动,像群雀跃的音符,“我刚给都柏林皇家植物园了电报,他们说要派农艺团来考察,还要给这混种麦起个响亮点的名字!”
“叫什么好呢?”
艾琳托着下巴琢磨,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麦束上的绒毛,“石楠麦韧,初心麦柔,不如叫‘韧柔麦’?既说着性子,又顺口。”
雷蒙德却摇了摇头。
他放下镰刀,走到田垄边缘——那里特意留了几株未割的麦做样本,他蹲下身,用手指轻轻拨开根部的泥土,露出那些缠绕的根须:石楠麦的深根像铁线般往地底钻,初心麦的浅须如蛛网般在浅层蔓延,两种根须在泥土里缠成密不透风的网,把松散的土攥得紧紧的,连最细的沙粒都被兜在网眼里。
“叫‘共壤麦’吧。”
他声音不高,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,目光扫过眼前一望无际的麦田,又落回艾琳脸上,“是共着这片土长起来的,缺了哪样,都长不成这样。”
肖恩愣了愣,随即用力拍起手,掌心的麦糠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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