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零九 寂静之匣的低语(1 / 11)
被恨的人是没有痛苦的。
去恨的人,却是伤痕累累的。
雨。
冰冷,粘稠,像是无穷无尽的泪,从铅灰色的天空无休止地坠落,敲打在这个庞大而死寂的南方都市的每一个角落。
雨水汇聚成溪,沿着锈迹斑斑的铁轨旁的水泥槽汩汩流淌,带着一股铁锈、煤灰和时代腐朽的气味,淹没了这个深夜里唯一还有些许生气的声音——几声遥远而模糊的汽笛,如同垂死者的叹息,很快又被雨声彻底吞没。
站台上空无一人,除了他。
或者说,除了他和那个女人。
他站在这里多久了?一个小时?两个小时?或者更长?时间在这种被雨水浸泡得胀的深夜里,失去了意义。
它像这雨水一样,连绵不绝,无声无息,却又无孔不入,渗透进骨髓深处,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麻木。
他穿着一件半旧的深蓝色风衣,领口竖起,却依然无法抵挡那无孔不入的湿冷。
雨水顺着他额前的碎滑落,流过紧抿的嘴唇,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。
他的目光,没有焦点似的,落在铁轨延伸的远方,那里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,偶尔被远处隧道口透出的微弱灯光撕裂开一道口子,又迅被黑暗吞噬。
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,踩在积水的地面上,出“啪嗒、啪嗒”
的声音,很轻,很稳,像是刻意放慢了节奏。
他没有回头。
他知道是谁。
那脚步声停在了他身后不远处,停顿了片刻,然后,一个女声响了起来,声音很轻,带着雨夜特有的湿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像是在试探,又像是在确认。
“你来了。”
他终于动了动,但没有回头。
他只是微微侧过头,目光依旧看着黑暗的远方,仿佛那里有什么比身后的对话更重要。
“嗯。”
他应了一声,声音低沉,沙哑,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,又像是在风中破碎的落叶。
女人没有再说话,雨水在她身边溅起细小的水花。
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,那目光复杂难明,有探寻,有怨恨,有疲惫,或许还有一丝微弱的,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……期望?
他不知道。
也不想知道了。
“为什么?”
过了很久,久到雨声似乎都小了一些,女人才再次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种竭力压抑的尖锐,“为什么是你?”
他终于转过身,看向她。
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墨绿色制服,像是某种服务行业的制服,裙摆和肩头已经被雨水打湿,紧紧贴在身上,勾勒出略显单薄的轮廓。
她的脸色很苍白,嘴唇紧抿着,眼神里燃烧着他所熟悉的火焰——那种混合着痛苦、愤怒和决绝的火焰。
这张脸,他曾经无比熟悉,熟悉到每一个细微的表情,每一根丝的颤动都了然于心。
但现在,这张脸上只剩下一种东西——恨。
是的,恨。
一种几乎要将她自己和她面前这个人一同焚烧殆尽的恨意。
他看着她,静静地看着,没有说话。
雨水顺着他风衣的边缘滴落,在他和她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水帘。
“你看,”
他终于开口,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,“雨水落在我们中间,把我们分开了。”
女人猛地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错愕,随即被更深的愤怒和痛苦所取代。
“你以为这样就能撇清一切吗?你以为说几句风凉话,就能假装什么都没有生过?”
她的声音拔高了些,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边缘,“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?你知道我这三年来是怎么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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