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六五 跳棋(3 / 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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挂在枝头,偶有几片耐不住寂寞,打着旋儿,飘飘荡荡地落下,划过他修长的指尖,最终悄无声息地委顿在地,宛如一枚枚被时光遗弃的金箔。

他的眉眼生得极俊,是那种带着三分清冷、七分疏离的俊逸,仿佛九天之上的寒星,不染尘埃。

可此刻,那双眸子里却似乎缀上了一点点极淡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,像是春雪初融时,冰封河面下悄然涌动的一丝暖流。

他微微侧过头,目光越过空旷的庭院,投向了前方那座掩映在竹林深处的小小阁楼——偏厅竹阁。

“师傅,”

他的声音清朗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年轻人特有的活力,打破了这份秋日午后的宁静,“文渊君在偏厅竹阁候着,说要与您手谈一局。

若胜了这局……”

他顿了顿,嘴角那抹极淡的笑意似乎又明显了些,像是在回味什么有趣的事情,“便算是闯关成功了。”

这话语调轻快,尾音甚至带上了一点点上挑的意味,全然不似他平日里那般沉静稳重。

仿佛他口中那位需要“闯关”

的对手,并非什么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,倒像是一个需要被哄着、劝着才能完成某项无伤大雅任务的长辈。

然而,话音刚落,便见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,慢悠悠地从那竹阁的方向踱步而来。

来人一袭洗得白的青色长衫,须皆白,面容清癯,手里摩挲着一串沉香木佛珠,正是此间洞府的主人,青璃的授业恩师,尹珏上仙。

尹珏上仙的步履看似缓慢,却于从容之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……嗯,落荒而逃般的仓促。

他抬起一只手,对着廊下的青璃遥遥摆了摆,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声音带着几分气喘,还有几分……认命般的悲凉。

“我去了,”

他说,每一个字都像是被秋风吹散的柳絮,飘摇不定,“他要下跳棋,我输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青璃上仙脸上的那点笑意瞬间凝固了。

他眨了眨眼,似乎没听明白,或者说,是没明白师父那番话里蕴含的深沉哀伤与自嘲。

跳棋?

师父口中那场决定“闯关成败”

的大战,竟然是以一种如此……童趣横生的方式进行的?跳棋?那不是孩童嬉戏时的玩意儿么?堂堂文渊君,一位据说是棋艺通神、连神佛都要敬让三分的存在,竟然会选择用这种……嗯,接地气的方式来与师父“手谈”

这反差也太大了吧!

青璃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:仙风道骨的文渊君,仙风道骨的师父,对弈。

正常的剧本应该是两人相对而坐,面前是云纹缭绕的玉石棋盘,黑白两色棋子闪烁着温润的光泽,指尖落子,无声间便是风云变幻,天地翻覆。

或是围棋,讲究一个“弈”

字,步步为营,杀机暗藏;或是象棋,讲究一个“战”

字,金戈铁马,气吞万里。

可现在,画风突变。

变成了……跳棋?

青璃感觉自己的修仙之路似乎受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挑战,不是来自心魔,也不是来自天道,而是来自两位长辈之间这种……令人费解的娱乐方式。

他定了定神,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、波澜不惊的模样。

虽然内心深处已经开始为师父那“闯关失败”

的命运而默默掬了一把同情之泪——为师父的审美,也为师父那显然与“跳棋”

这种充满童真趣味的活动格格不入的仙风道骨感到一丝丝的……惋惜。

“师傅,您……”

青璃迟疑地开口,斟酌着用词,“是说,您与文渊君……以跳棋论胜负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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