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1集 教育多元(2 / 2)
着二十多个孩子,有卖浆者的幼子,有铁匠的女儿,还有几个刚脱了尿布的稚童。
教书先生是位跛足的老丈,左腿明显短了一截,正拄着木杖,用树枝在泥地上演算:“若三斗粟可换二斗米,今有七斗粟,当换几何?”
“四斗又三分之二!”
一个扎着总角的孩童抢着答,手里还攥着半截啃剩的麦饼。
老丈笑了,露出缺了的门牙:“不错,明日给你多讲段《考工记》的轮人篇。”
李斯站在巷口,看着油灯下那些专注的脸庞。
他想起前日巡视边关,见到戍卒能看懂星图来判断方位,小吏能计算粮草消耗,连驿站里的驿卒都能在竹简上记下往来时日。
这些人或许背不出《尚书》的篇章,却用自己的学问守着大秦的每一寸土地。
回到府邸时,长子李由正对着满案竹简愁。
那些来自各地学室的课业堆得像座小山,有算错田亩账的,有画歪地形图的,还有几篇用稚嫩笔迹写就的医案,墨迹在竹简上晕成小小的团块。
“父亲,这些东西真要收录进府库?”
李由挠着头,拿起一卷写满错字的算术题,“有些连秦隶都写不规整。”
李斯从其中抽出一卷来自南海郡的课业。
上面用生涩的秦隶画着渔船图样,船舷边歪歪扭扭标注着不同季节的风向,旁边还画着几条跳跃的鱼。
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刚入秦的时候,整个咸阳城能看懂律法文书的人,凑起来还坐不满半个朝堂。
“都收着吧。”
他把竹简递给儿子,指尖拂过那些笨拙的笔画,“或许再过十年,大秦的栋梁,就藏在这些东西里。”
窗外的月光漫进书房,照亮了案上那卷刚修订好的《尉律》。
其中一条墨迹未干:“郡县学室,除授经史,当依土俗设课,习算术、知地理、晓医理者,皆可入仕。”
这是他和几位廷臣熬了三夜才定下的条文,初稿上的“经史为先”
被划去,改成了“诸学并重”
。
夜风穿过廊檐,带来远处学室的读书声。
那声音里有《诗经》的吟诵,有算筹碰撞的清脆响,还有少年们争论如何开凿新渠的争执,像一串散落的珠子滚过夜空。
李斯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忽然觉得,这或许比任何刻石纪功都更能让大秦长久。
三日后,二十辆马车驶出咸阳城,车轮碾过黄土路,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。
车厢里堆满新刻印的算书、医经和工艺图谱,车辕上插着的青色旗帜在风里舒展,旗面绣着两个秦隶大字:“学令”
。
打头的马车里,坐着位须皆白的老算师。
他怀里揣着卷《九章算术》,封皮上印着新刻的校勘记,那是昨日李斯亲自提笔添的:“算者,量天地,度万物,治国之基也。”
车队行至函谷关时,守关的戍卒认出了旗帜,纷纷驻足行礼。
老算师撩开车帘,见关隘旁新辟的学室前,十几个穿着甲胄的士兵正围着算师请教,阳光落在他们握着算筹的手上,亮得像撒了层金粉。
他忽然想起临行前,李斯站在城门口说的话:“当年商君变法,靠的是律法;如今大秦要守天下,得靠这些能算田亩、识药方、懂营造的学问。”
风掀起车帘,将远处学室传来的读书声送进来,那声音里有《秦律》的条文,有《算数书》的口诀,还有少年们讨论如何改良耒耜的雀跃,像春潮般漫过黄土高原,奔向帝国的四面八方。
马车继续前行,车辙在黄土上刻下深深的印记,如同那些正在各地学室里生根芽的学问,终将长成支撑大秦的参天梁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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