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6集 公子驷的转变(1 / 2)

加入书签

栎阳秋风起

渭水的秋汛刚过,河面上还飘着零落的败叶。

太子驷勒住马缰时,指尖正触到一片被风卷来的槐叶——褐黄的边缘卷成了筒,像极了卫鞅常卷在怀里的《法经》竹简。

“殿下,前面就是北地郡的营田了。”

内侍监景监的声音带着几分谨慎,他眼角的皱纹里还嵌着早年黥面的疤痕,那是秦献公时期征战留下的印记。

太子驷没应声,只是望着车窗外掠过的田垄。

往年随父王巡边,看到的多是荒草没膝的弃田,偶尔有农夫也是佝偻着背,见了车驾便往沟里躲。

可今日不同,田埂上的秦人们挥着新铸的铁犁,犁铧切开湿润的黑土时,竟能溅起半尺高的泥花。

“那是商君监制的曲辕犁。”

景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语气里带着赞叹,“比旧犁省三成力气,北地郡守说,今年亩产比去年多了两斛粟。”

太子驷嗤了一声,刚要开口说些什么,却被一阵整齐的呼喝声打断。

道旁的空地上,百名士卒正随着将官的口令劈砍刺击,青铜戈的寒光在秋阳下连成一片。

他认得那是卫鞅新创的什伍阵法,上个月在朝堂上,太傅公子虔还骂这是“舍本逐末的花架子”

“停!”

将官突然喝止,指着队列末尾一个矮个子士兵,“黑坨子,你的戈举歪了!”

被点名的士兵脸涨得通红,把戈往地上一顿:“俺昨儿个帮隔壁王婶收豆子,胳膊酸!”

队列里爆出笑声,将官却没罚他,只是扬声道:“商君有令,耕战并重!

黑坨子上月斩了颗魏人头颅,升了公士,他胳膊酸,你们谁有意见?”

笑声戛然而止,士兵们齐齐喊:“无!”

那声吼震得车窗都嗡嗡作响。

太子驷猛地攥紧了缰绳。

他想起三年前,自己在宫宴上嘲笑卫鞅的魏地方言,被父王罚抄《法经》百遍。

那时他总觉得,卫鞅不过是父王请来的客卿,那些严苛的新法迟早会随着父王的兴致消退而废止。

可方才那士兵眼里的光,分明不是装出来的——那是一种他在咸阳宫的公族子弟脸上从未见过的、对日子有盼头的亮。

车队行至一处新筑的坞堡,孝公掀开车帘:“驷儿,下来走走。”

坞堡的夯土墙上还留着湿痕,几个农妇正坐在墙根下纺线,她们织出的麻布又密又匀。

见了孝公的车驾,一个梳双丫髻的姑娘举着布帛喊道:“君上快看!

俺娘织的布,被商君府的人挑中了,赏了半匹帛呢!”

孝公笑着点头,转头却见太子驷正盯着墙角的一块石碑。

那是卫鞅让人立的,上面刻着《垦草令》的条文,字是新凿的,笔画还带着棱角。

“知道这碑为何立在这儿吗?”

孝公的声音里带着期许。

太子驷指尖划过“耕织多者免徭役”

几个字,忽然想起去年太傅公子虔因隐瞒私田被处罚时,摔碎的那只青铜酒樽。

那时他觉得卫鞅胆大包天,竟敢动公族的利益,可此刻看着农妇们手里的帛,听着远处士兵的操练声,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,似乎悄悄松动了。

回程的路上,车窗外的暮色渐渐浓了。

太子驷见公子虔骑马跟在车后,便掀帘道:“太傅,进来歇歇脚吧。”

公子虔勒马入车,黥面下的脸色依旧紧绷。

他是秦孝公的兄长,当年为了支持弟弟继位,自请去了黥刑,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,是老秦人的风骨象征。

这些年他看着卫鞅一步步推行新法,削夺公族特权,心里的火气从未消过。

“方才在坞堡,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