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天,游乐园(1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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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,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湿冷空气,在瓷砖地面上漫开。赵景臣靠在病房门外的长椅上,手机屏幕亮了又暗,最终停在杨许诺那条朋友圈的界面。粉白小兔子的热可可杯印在视网膜上,像枚浅色的针,轻轻扎着他的神经。

    病房里传来爷爷匀长的呼吸声,监护仪的滴答声规律得像钟摆,衬得走廊尽头安全出口的绿光愈发冷寂。他指尖摩挲着手机壳边缘的磨痕——这是去年竞赛时杨许诺不小心摔掉的一块漆,后来她蹲在地上捡碎片,指尖被划了道小口子,还笑着说“这下你的手机跟我一样,都有小记号啦”。那时她的指尖沾着点血珠,在阳光下亮得像颗碎钻,他至今记得自己慌乱地掏出口袋里皱巴巴的纸巾,却被她反过来塞了颗橘子糖。

    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,是慕斯白发来的消息:“林悠悠刚才在宿舍群说,江池今天下午送杨许诺回宿舍时,给她带了城南那家网红店的芋泥蛋糕,还说‘知道你上次路过时多看了两眼’。”

    赵景臣的指尖猛地攥紧,手机壳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。他想起上周竞赛颁奖礼结束后,杨许诺在后台对着手机里的美食推送叹气,说“这家芋泥蛋糕要排两个小时队,可惜明天就要下架了”,那时他悄悄截了图,想着等爷爷复查完就去排队,却没料到江池会先一步把这份“在意”递到她面前。

    他起身走到窗边,推开一条缝隙。夜色里的梧桐树影摇晃,像极了十年前老槐树下的光景。那时他被邻村的 boys堵在树后抢弹珠,是扎着羊角辫的杨许诺举着根抽芽的杨树枝冲过来,奶声奶气却又凶巴巴地喊“不许欺负他”。她的羊角辫上还绑着粉色的蝴蝶结,跑起来晃呀晃,却把他护在身后,像只张开翅膀的小麻雀。后来她把自己攒的玻璃弹珠分了他一半,说“以后我罩着你”,那天的阳光落在她脸上,连鼻尖的小雀斑都透着光。

    “吱呀”一声,病房门被推开。父亲揉着通红的眼睛走出来,手里攥着件叠得整齐的薄外套:“景臣,你去车上睡会儿,我在这儿守着。你爷爷刚醒了一次,问你怎么不在。”

    赵景臣接过外套,指尖触到布料上的温度——父亲肯定是把外套盖在腿上焐了很久。他看着父亲眼角的皱纹,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总说“男人要顶天立地”,可刚才在病房里,他分明看见父亲握着爷爷的手时,指尖在微微发抖。

    “爸,后妈那边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事,”父亲打断他,声音沙哑,“我跟她说了,老爷子没好利索,我得在医院守着。她吵了两句,挂了电话。”他顿了顿,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牛皮纸信封,“这是你爷爷让我给你的,说等你上大学了就交给你。今天从家里收拾东西时翻出来的,你拿着吧。”

    赵景臣接过信封,指尖触到里面硬邦邦的东西。信封上是爷爷的字迹,歪歪扭扭却有力:“给我的小景臣收”。他想起小时候爷爷总坐在老槐树下教他写字,握着他的小手一笔一画地写“人”字,说“做人要像这笔画,顶天立地,不偏不倚”。

    “我再守会儿,”赵景臣把信封塞进背包,“您去旁边的椅子上眯会儿,有事我叫您。”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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