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第126章 宣布停工(1 / 4)
日头刚过东山,葫芦湾村的炊烟还缠着房檐没散去,许前进已经扒拉完最后一口玉米糊糊。
粗瓷碗往灶台上一搁,“当啷”
一声脆响撞在砖面上,惊得灶边的芦花鸡扑棱了两下翅膀。
“和平,走了。”
他起身时腰板仍挺得像院里的老椿树,可迈出灶房门槛的脚步,却比往常快了半拍——蓝布褂子的下摆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里头洗得灰的秋衣,领口磨出的毛边在风里轻轻晃。
许和平嘴里还含着半口馒头,囫囵着应了声“欸”
,抓起桌边的帆布包就追。
包带被磨得油亮,边角洇着圈深褐色的印子,是常年被汗水浸的。
里头装着石艺厂这个月的出入库账本,纸页边缘都卷了毛。
“爹,要不先让会计再对对账?”
他上了许前进的车,看着老爹后脑勺上日益稀疏的白——那白被汗打湿,贴在头皮上,像落了层霜。
声音里的犹豫,比脚下的土路还软。
“对啥对?”
许前进头也没回,胶鞋踩在油门上,踏出一串急促的“哒哒”
声,“人都堵在厂门口了,再不去,王老五那脾气,能把院里的切割机扛回家抵工钱。”
离南山石艺厂还有二三十米,吵嚷声就顺着风滚过来了,像村口大铁锅里煮沸的玉米粥,咕嘟咕嘟地冒泡。
许和平心里猛地一揪,攥着帆布包的手指不自觉地蜷起来——指节泛白,把包带勒出更深的褶子。
他早上路过会计室时,瞥见过账本上的余额:那串数字单薄得可怜,连这个月的电费都未必够,更别说三个月的生活费了。
刚到厂门口,守铁门的老李就颠颠地跑过来,手里的橡胶棍“哐当”
掉在地上也没捡。
“前进叔!
和平!
你们可算来了!”
他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里头都快炸开锅了——王老五他侄子刚才真要搬切割机,还是我死死抱住他后腰才拦下的!”
许前进没接话,伸手推开虚掩的铁门。
铁门上的红漆掉了大半,露出底下的锈迹,“吱呀”
一声呻吟着敞开来。
院子里黑压压站着几十号人,都是石艺厂的工人:光着膀子的壮汉胳膊上还沾着石粉,系围裙的妇女手里攥着没来得及放下的錾子,连平时最文静的打磨工,手里都捏着团砂纸,指腹被磨得红。
见许前进进来,吵嚷声像被掐了脖子的鹅,顿了顿。
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落过来,有焦急,有愤懑,还有些藏在眼底的茫然——像石坯上没打磨好的坑,深一脚浅一脚的。
“静一静,大家静一静。”
许前进走到院子中央的老槐树下。
这棵槐树是石艺厂建厂时栽的,如今枝桠能罩住大半个院子,叶片在风里沙沙响,像谁在低声说话。
他抬手往下按了按,袖口顺着胳膊滑下来,露出手腕上一道浅褐色的疤——那是二十年前开山时被碎石划的,当时为了赶工期,他裹着布条就继续抡锤,血把布条浸成了深褐色。
人群渐渐静了,只剩槐树叶的沙沙声。
许前进看着眼前这些人,个个都熟得能叫出乳名:王老五的闺女去年刚考上大学,家里正等着工钱交住宿费;李婶的男人卧病在床,三个孩子的学费全靠她在厂里打磨石珠,一颗珠子能磨半天;还有刚娶了媳妇的柱子,新房的房贷压得他上个月偷偷去工地打了两天零工。
他喉咙动了动,像有石子卡在里头,半天才开口:“眼下的情况,大家也都知道。”
“隔壁县那个狗日的公司!”
人群里突然炸出一声骂,是打磨车间的老张。
他手里的錾子往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