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第42章 真假之间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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钨丝在白炽灯里出垂死般的嗡鸣,昏黄光晕裹着悬浮的尘埃,在斑驳的木桌上投下几团摇晃的碎影。

香玲将青花瓷盘轻轻搁下,青椒炒蛋的油星还在滋滋作响,瓷盘与木纹碰撞出的脆响,惊得许前进指间的酒杯剧烈震颤,琥珀色的酒液如受惊的蛇,沿着杯壁蜿蜒出扭曲的泪痕。

"

二懒叔,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呢?"

许前进喉结滚动着,盯着杯底沉浮的枸杞,仿佛那是命运抛出的无解谜题,"

到底是哪里出了错?村口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事儿,怎么一夜之间全成了谣言?"

他猛地举起酒杯,溅出的酒珠落在虎口,在暖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泽,"

现在整个镇子都在议论大宝的事,我连真假都分不清了"

竹椅在二懒身下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
老人灰布衫的领口豁开,露出被日光灼成古铜色的脖颈,褶皱里还沾着田埂的草屑。

他端杯的动作像生锈的齿轮,在触及嘴唇的瞬间凝滞片刻,仰头饮尽时喉结剧烈滑动,辛辣的酒气混着烟草味从鼻腔喷出。

火柴擦燃的瞬间,跳动的火苗将他沟壑纵横的脸照得忽明忽暗,宛如老树皮上流淌的月光。

香玲解下沾着油渍的蓝布围裙,在丈夫身边坐下时带起一阵淡淡的油烟味。

她望着许前进紧蹙的眉峰,那道深纹里仿佛刻着整个村庄的流言蜚语。

"

自从大宝的事儿传开,他整夜整夜地盯着房梁。

"

女人声音颤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,"

和平昨天考科目一都走神了,这日子过得"

烟雾在头顶聚成灰扑扑的云团,二懒吐出的烟圈与灯光纠缠,渐渐模糊了他浑浊的瞳孔。

"

听叔一句。

"

沙哑的嗓音像被岁月磨钝的镰刀,"

这世上的事儿,真真假假就像河滩上的鹅卵石——看着棱角分明,泡在水里久了,早分不清原本的模样。

"

他弹落烟灰,火星溅在鱼骨头堆里,"

有人栽跟头爬起来继续走,有人摔碎了就再也拼不拢你何苦拿别人的错,往自己脖子上套枷锁?"

许前进的指节在杯壁压出青白的印记,杯底枸杞随晃动的酒液忽隐忽现,恍若欲坠的夕阳。

蝉鸣突然刺破寂静,在耳膜上撞出尖锐的回响。

他踉跄着推开木窗,裹挟着稻穗与露水的夜风扑面而来,掀得桌上的餐巾纸哗哗作响,却吹不散记忆里那个燥热的午后——村口老槐树下,几个老汉摇着蒲扇,唾沫星子混着"

大宝受贿别墅豪车"

的传言,像瘟疫般在他耳畔蔓延。

"

我不过是我是领导啊我不得不为全村形象考虑啊……"

他的声音被呜咽绞碎,望着远处墨色的田野,那里浮动的萤火虫像极了那些无根的谣言。

香玲的手覆上他冰凉的手背,温度透过粗糙的茧子渗进来。

二懒将烟头按进盛满水的啤酒瓶,腾起的白烟里带着焦苦的气息。

"

该歇了。

"

老人佝偻着背走向月光,银白的光晕在他身后铺成一条蜿蜒的河,"

有些结啊,越解越紧,放着放着,风一吹就散了。

以前我和蛮子老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啊闹啊,到后来弄的两败俱伤,最后才想明白了,干嘛活得那么累,苦了自己还伤了别人,于是我就索性由着蛮子,你做啥我吃啥,就是不和你吵架,慢慢的,蛮子居然心疼我了,人没有吓怕的,只有敬怕的,学着点吧前进!

夜深人静的时候琢磨琢磨就懂了!

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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