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第11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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葫芦湾的晨光

暮霭如融化的蜜蜡,缓缓流淌在葫芦湾错落的青瓦之上。

许前进佝偻着背蹲在老槐树下,手中的旱烟杆随着呼吸节奏明灭,火星将他眼角蛛网般的皱纹染成忽明忽暗的赭色。

二懒背着竹篓从蜿蜒的田埂归来,篓中野山椒在夕照下宛如泼洒的朱砂,远远便望见那团蜷缩在树影里的身影,活像块被岁月磨平棱角的顽石。

"

又在盘算周美丽的去处?"

二懒将竹篓重重砸在石桌上,惊得芦花鸡扑棱棱炸开羽毛,"

你这脑袋比村口那架老水车还轴,转起来就停不了!

"

许前进磕了磕烟杆,烟灰簌簌落在石板缝隙间,宛如撒落的星子。

"

她总不能整日捧着书虚度光阴吧?"

二懒望着天际最后一抹霞光,"

妇女夜校缺个能说会道的教员,会计室的账本也该有人规整规整"

话音刚落,二懒已仰头灌下葫芦里的山泉水,水珠顺着他洗得白的衣襟滚落,在粗布衫上洇出深色痕迹。

"

你问过她自己的打算了吗?"

二懒抹了把嘴,指尖拂过竹篓里油亮的野山椒,"

上次修水渠,你硬派她去监工,结果人家隔行如隔山,愣是在泥水里踩了三天,皮鞋都泡得走了形。

"

这句话像根刺扎进许前进心里。

他恍然忆起那日周美丽卷着裤腿,狼狈却倔强地站在齐膝深的泥水中,笔记本上的字迹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。

当年执意让她去做村长,却丝毫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,最后还是她自己费劲心血努力学习,用辛苦的付出点亮了葫芦弯的星辰。

"

人总得有点奔头,"

许前进将烟杆狠狠杵在石磨上,惊起几只蟋蟀蹦进野薄荷丛,"

你没瞧见她刚回来时,眼神空得像村口那口枯井,半点活气都没有。

"

二懒从竹篓里抽出几株带泥的野葱,葱白上还沾着新鲜的晨露:"

依我看,你就是瞎操心。

周美丽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。

"

他突然凑近,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担忧,"

再说了,你这老寒腿"

"

够了!

"

许前进猛地起身,震得石磨旁的蟋蟀群慌乱逃窜,"

别拿这话堵我!

只要还有口气,我就能扛住!

"

他望向远处周美丽家透出的微弱灯光,想起那年寒冬深夜,她蜷在会议室里核算扶贫款,冻得紫的手指仍在账本上飞快书写。

"

有些担子,该交给年轻人了。

这些年你退居幕后,可大伙都知道,葫芦湾能有今天"

"

行了二懒叔!

"

许前进烦躁地挥挥手,裤脚扫过野薄荷,清冽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,"

我真该歇歇了。

就像村东头那棵老歪脖子树,再硬的脊梁也扛不住几十年风雨。

"

他摸出怀里油纸包,里面几块红糖早已被捂得潮,"

实在忙不过来,就从外头请人,工钱从我那份里扣。

"

二懒气得直跺脚,野葱滚落满地:"

说的什么浑话!

当年要不是你带着大伙开山修路、承办果园,葫芦湾哪来的电灯?哪来的度假村?你是全村的主心骨,这根顶梁柱可不能塌!

"

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时,香玲挎着竹篮从月洞门翩然而至,篮中槐花沾着晶莹的露水,宛如撒落的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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