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7章 信号塔下的夏天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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旁边有人想去搀扶她,被她死命地、近乎疯狂地甩开。

没有人敢真正靠近那扇敞开的、如同巨兽之口的房门。

门框上方悬挂着一个褪色的、印着“出入平安”

的小香囊,在沉闷无风的热浪里纹丝不动。

我的心跳得很重,一下下撞击着胸腔。

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和院墙,落在紧闭的堂屋木门上。

那扇门后面,是无边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寂静。

一个年轻的生命,就在这逼仄的空间里,悄无声息地腐烂、消亡。

他最后时刻在想什么?恐惧?孤独?还是某种突如其来的、无法抗拒的剧痛?他的父母,接到消息时,是否正站在轰鸣的机器旁?那跨越千里的电话线里传来的噩耗,是否会成为机器撞击声里瞬间被碾碎的、微不足道的杂音?

他在这世上最后留存的气息,就是这弥漫在空气里,连消毒水也杀不死的、绝望的浮囊味道。

第二天,各种猜测如同田埂上的杂草般在村里蔓延疯长。

有人说是暴病,有人压低了声音,神秘兮兮地暗示是不是欠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债惹了事。

然而,更多的议论焦点,却诡异地落在了他身上那些几乎全新的电子产品上。

“啧啧,崭新的电脑哇,桌上摆着,还开着机……”

“手机也是最新款的,听民警说,充着电呢!”

“你说他爹妈在外面拼死拼活,钱都花这上面了?啧啧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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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个人在家,穿得邋里邋遢,就这些东西光鲜亮丽……”

这些议论像嗡嗡叫的苍蝇,盘旋在村子上空。

现代化的通讯工具,非但没有成为他与远方父母、与外面世界连接的温暖桥梁,反而在他死后,成为了旁人眼中“不谙世事、乱花父母血汗钱”

的冰冷罪证。

那座高耸的信号塔投下的巨大阴影,无声地笼罩着这个充斥着流言蜚语的院落。

几天后,一个闷热的午后,我开车去镇上办事返回,再次经过长河村村口。

远远地,看见一个极其陌生的中年男人,穿着一身明显不合时宜的黑色西装——那剪裁和面料,透着一股南方工厂流水线制式的廉价感,在烈日下显得格外沉重扎眼。

他背对着公路,像一尊被瞬间抽空了血肉的石像,僵直地站在那座崭新的、反射着刺目白光的信号塔下,一动不动。

他的脚边,是几座淹没在荒草和荆棘里的低矮坟茔,枯黄的草叶在热风中无力地晃动。

车子无声地驶过。

我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回望。

那个黑点般的身影依然钉在原地,头微微垂着,肩膀垮塌,仿佛那信号塔沉重的阴影并非投射在地上,而是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他弯曲的背脊上。

信号塔顶端的指示灯明明灭灭,如同城市冷漠眨动的眼睛。

那座象征现代连接与信息的冰冷巨塔,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墓碑,矗立在他绝望的沉默与身后那片杂草丛生的祖坟之间。

连接?在生死相隔的鸿沟面前,这连接成了一个荒诞而残酷的笑话。

又隔了两日,终于有确切的消息从派出所那边传了过来。

不是什么离奇的谋杀,也不是什么债务纠纷。

死因简单得近乎残忍——急性作的急腹症(后来隐约听到更具体的说法,像是急性胰腺炎一类极其凶险的急症)。

他床边的桌子上,还放着半碗吃剩的、已经长了厚厚绿毛的廉价泡面,辛辣的调料包气味混合着食物腐败的酸臭,隐隐约约地从那扇再未关紧的门缝里渗透出来。

据说警察清理现场时,那碗泡面旁的手机还连着充电线,屏幕幽幽地亮着,屏保是一张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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