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1章 午夜访客(2 / 4)
妙。明天若能看见伏尔加河畔的梧桐叶在风里翻转,尝到一颗酸涩的草莓,就是赚到的礼物。
恐惧的潮水尚未退去,德米特里却鬼使神差地拉开抽屉,翻出那张积灰的“待办清单”。纸页泛黄,边缘被老鼠啃出锯齿:1. 完成木材出口合同(拖延两年);2. 给母亲寄冬衣(去年冬天就该寄);3. 修好漏水的屋顶(去年雨季就漏了)。清单末尾潦草地写着:“找谢尔盖道歉”。他拿起铅笔,手抖得几乎握不住——胃部又抽了一下,像有只小老鼠在啃噬时间的碎片。他该重写清单了。新计划该启动了,比如……比如明天就去伏尔加河边走走,看梧桐叶。可念头刚起,楼下传来醉汉的嚎哭,是七号房的瓦西里,又为排队买面包失败而哀嚎。市井生活的压迫感如铁幕压下:在罗刹国,连濒死体验都得让位于面包配给。
德米特里决定下楼买包止痛片。他套上磨破的外套,口袋里塞着仅有的三卢布硬币——叮当作响,像死神的零钱。楼梯间弥漫着卷心菜汤和尿臊的混合气味,声控灯坏了,他摸黑下行,每一步都踩在剥落的墙皮上。二楼,柳芭大妈的门缝透出微光,收音机正播放着冗长的农业政策宣讲:“……集体农庄必须超额完成土豆种植指标……”声音干涩如砂纸打磨神经。德米特里想敲门借点伏特加压惊,但东斯拉夫人深知,深夜打扰邻居是比死亡更不体面的事。他们信奉沉默的坚韧,像伏尔加河冰层下的暗流,再冷也得静静流淌。
走出单元门,寒气如针扎进肺里。下诺夫哥罗德的夜街空旷得诡异,路灯昏黄如垂死者的瞳孔。德米特里裹紧外套,朝街角那家“红星”药房走去。药房早已关门,橱窗里摆着过期的“阿司匹林”广告画,玻璃映出他扭曲的倒影:眼窝深陷,头发乱如鸟巢。他想起白天在木材厂,谢尔盖拍着他肩膀说:“德米特里,你脸色像被雪埋了三天的尸体。”当时他只当是玩笑,现在却觉得一语成谶。胃部又抽了,这次更剧烈,像有把钝刀在搅动。他扶住电线杆,杆上贴满层层叠叠的布告:征兵通知、寻猫启事、集体农庄丰收喜报……纸张边缘被风撕碎,飘落如黑色的雪。在罗刹国,死亡通知总比喜报送得慢半拍。
“嘿,同志!”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里钻出。德米特里浑身一僵,只见瓦西里摇摇晃晃地从垃圾箱后转出,手里攥着空酒瓶,制服沾满泥点——他是木材厂的夜班守卫。“你也睡不着?伏尔加河在哭呢。”瓦西里咧嘴笑,露出焦黄的牙齿,酒气喷在冷空气中,“刚才我看见‘它’了……在河边。”
“它?”
“死神啊!”瓦西里压低声音,醉眼闪烁着诡异的光,“穿着旧大衣,像我们厂长尼古拉·彼得罗维奇!它在数梧桐叶,一片叶子代表一个配给券失效的日子……”他突然剧烈咳嗽,酒瓶砸在地上,碎片四溅。“去年冬天,它来找我,说我黄油配额超了……可我只是饿啊,同志!”瓦西里抓住德米特里的胳膊,指甲掐进肉里,“它说:‘瓦西里,排队去!死亡也得排队!’”
德米特里想甩开他,但恐惧如藤蔓缠住四肢。瓦西里的疯话竟莫名合理:在罗刹国,连死神都得遵守官僚流程。他想起去年母亲病重,医院要求先交七份证明才能开止痛药——等文件齐了,母亲已咽下最后一口气。东斯拉夫人对体制的敬畏深入骨髓,死亡若不按规矩来,反而显得不真实。瓦西里踉跄着走远,哼起一支走调的民歌:“伏尔加河,母亲河……排队的人啊,排到天尽头……”德米特里僵在原地,胃痛忽然被一种更尖锐的荒诞刺穿:**或许癌症是假的,但排队等死是真的。**
他转身想回公寓,却见街角路灯下立着个黑影。那人裹着褪色的军大衣,帽檐压得很低,正低头数着什么。德米特里血液凝固——是死神?他屏息靠近,发现黑影在数地上的梧桐落叶。每捡起一片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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