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9章 工贼(3 / 7)
住贪婪地吸一口从门缝里漏出的冷气,却听老师傅啐一口:“省省吧!这冷气是给那些金贵的进口校准仪吹的!咱们能沾点边,纯属托了机器的福!你见过哪台扛造的伏尔加拖拉机需要空调伺候?” 在“红十月”,人不过是会喘气的螺丝钉,拧紧了就用,锈死了就换。德米特里深谙此道,并将这种物化奉为圭臬。他常对新工人说:“记住,在‘红十月’,你的价值,就是你今天拧紧了多少颗螺丝!多拧一颗,社会主义就多一分辉煌!”
德米特里的“辉煌”在1983年隆冬达到了顶点。厂里为他申报了“全苏劳动模范”称号,科罗廖夫厂长亲自为他佩戴大红花,伏尔加格勒市委的贺电雪片般飞来。就在表彰大会的前夜,德米特里像往常一样,在车间值他的“模范夜班”。凌晨三点,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寂静——不是火警,而是车间主轴断裂的金属悲鸣。当值班工人们冲进车间,只见德米特里仰面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身体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弧度,灰蓝色的眼睛圆睁着,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垂下的、沾满油污的灯管。他右手还死死攥着一把扳手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。厂医匆匆赶来,只摇了摇头:“心源性猝死。过度劳累。” 没有哀乐,没有花圈。第二天清晨,德米特里的遗体被裹在褪色的红旗里,匆匆运往伏尔加格勒郊外的公共墓地。科罗廖夫厂长在简短的告别仪式上,声音哽咽却充满力量:“德米特里·西多罗夫同志,用生命践行了‘把一切献给厂’的誓言!他的英魂,将永驻‘红十月’的车间!他是我们永不熄灭的明灯!” 工人们排着队,在寒风中麻木地走过那具简陋的棺木,没人掉泪。只有谢尔盖·伊万诺夫,想起父亲下葬时自己空着的座位,胃里一阵翻滚,差点呕吐出来。
德米特里死了,但“红十月”厂的“辉煌”并未熄灭。恰恰相反,一种更冰冷、更粘稠的压迫感,如同伏尔加河底的淤泥,开始无声地弥漫。起初是细微的异样。老工人瓦西里在值夜班时,总感觉车间深处有轻微的脚步声,不像是人的,更像是金属支架在冷缩时发出的“咔哒”轻响。他循声望去,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。新来的学徒阿列克谢在深夜独自看守熔铸炉,忽觉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,仿佛有人将冰水浇在颈后。他猛地回头,空荡荡的车间里,只有炉火映照下自己颤抖的影子,可那影子边缘,竟诡异地多出一个模糊的、卷发的轮廓,一闪即逝。工人们交换着眼神,谁也不愿点破,但“卷毛德米特里回来了”的低语,开始在油污的工位间、在散发着霉味的澡堂蒸汽里悄然传递。这低语带着伏尔加格勒特有的、混杂着恐惧与麻木的市井腔调:“鬼东西……他舍不得他的车间啊……”
诡异迅速升级,变得无法忽视。一个雪夜,装配一班的工人安德烈·沃洛科夫——那个曾被德米特里“感召”着放弃加班费的壮实汉子——正独自调试一台新到的数控机床(进口货,厂里宝贝得像亲儿子)。突然,所有指示灯毫无征兆地疯狂闪烁,控制面板发出尖锐的蜂鸣,巨大的机械臂竟脱离程序,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、近乎痉挛的速度自行运转起来!金属切割的尖啸声刺破耳膜,飞溅的火花像地狱的萤火。安德烈本能地扑向急停按钮,却感到一股冰冷的力量猛地扼住了他的手腕,那力量精准、稳定,带着德米特里生前特有的、不容置疑的掌控感。他惊恐地扭头,车间顶棚高处那盏摇晃的防爆灯下,一个半透明的、由机油和阴影构成的人形轮廓正悬浮着——乱蓬蓬的卷发,瘦削的肩线,灰蓝色的眼窝里燃烧着幽冷的光。没有声音,但安德烈的脑中却清晰地响起那熟悉到骨髓里的、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低语:“全组……无一人掉队……机器……不能停……” 那幻影一晃,消失了。安德烈瘫软在地,冷汗浸透棉袄,数控机床却已恢复“正常”,仿佛刚才的暴走只是一场集体幻觉。但地上散落的、被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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