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6章 伏尔加格勒的羊角锤(5 / 6)
在同时书写,永不停歇!
老瓦西里猛地后退,心脏狂跳,几乎要撞出胸膛。他想起索科洛夫死前在铁匠铺里那疯狂的呓语:“好多影子……在写……在写……羊角锤……在敲她的头骨!” 他再不敢停留,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离了三楼,冰冷的水桶“哐当”一声掉在走廊上,浑浊的脏水漫了一地。他跌跌撞撞跑下楼梯,冲进清晨刺骨的寒风里,却不敢对任何人提起半个字。他只是更加佝偻着背,更加沉默地走着,像一粒被风卷起的尘埃,迅速融入伏尔加格勒灰蒙蒙的、行色匆匆的人流中。每个人都低着头,快步走着,仿佛身后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推搡,又仿佛脚下是随时会碎裂的薄冰。没有人抬头去看法院那栋灰楼的三楼窗户。即使有人不经意间瞥见,也只会迅速移开视线,仿佛那扇窗户后面,不是办公室,而是一口通往深渊的井。
伏尔加格勒的冬日黄昏来得格外早。伊万·彼得罗维奇·彼得罗夫裹着那件破旧的军大衣,独自一人蹒跚地走向伏尔加河畔。风卷着雪沫,抽打在脸上,像无数细小的冰针。他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冰岸,停下脚步。冰层很厚,却并不完全透明,深处翻涌着墨绿色的、令人心悸的暗流。他蹲下身,布满血丝的眼睛凝视着冰面下那幽暗的世界。寒风呼啸,卷起河岸枯草的呜咽。
忽然,冰层深处,动了。
一个模糊的、穿着深蓝色法官套裙的轮廓,缓缓地、无声地浮现出来。是娜塔莉亚·谢尔盖耶夫娜!她的金发散乱,脸上再无半分昔日的光洁与威严,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痛苦扭曲的痕迹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她的头颅上,赫然嵌着一把羊角锤!锤头深深没入颅骨,只留下那个油亮的、熟悉的木柄,突兀地、可怖地竖立着。那锤子……伊万瞳孔骤缩——正是他铁匠铺里那把旧锤!冰层下的“娜塔莉亚”似乎感应到了岸上的注视,她那双空洞、充满无边恐惧的眼睛,竟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转动,穿透厚重的冰层和幽暗的河水,死死地“盯”住了岸上的伊万!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,像是在尖叫,又像是在哀求,但冰层隔绝了一切声音。紧接着,更诡异的景象出现了:在她周围幽暗的冰水里,无数模糊的、半透明的人影开始浮现、聚集。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旧衣服——有破大衣的,有囚服的,有沾满铁屑围裙的……正是那些曾在伏尔加格勒的法庭、在思想净化所、在各种不公判决下无声消逝的灵魂!他们沉默地围拢着那个头嵌羊角锤的女法官,没有愤怒的控诉,没有复仇的快意,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、令人窒息的冷漠。他们伸出手,不是去拉她,而是无数只半透明的手,开始同时、机械地、永不停歇地书写!写在虚空里,写在流动的冰水中,写在无形的“卷宗”上……沙沙沙……沙沙沙……那声音仿佛穿透冰层,直接响在伊万的颅骨深处。
伊万·彼得罗维奇·彼得罗夫没有后退,没有惊呼。他只是长久地、一动不动地蹲在冰岸上,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冰冷的雪地里。炉火旁那单调的“咚…咚…咚…”的锤声,似乎又在他耳边响起,与冰层下那永无休止的“沙沙”书写声、以及想象中羊角锤敲击头骨的“咚咚”声,诡异地交织在一起,汇成伏尔加格勒这个冬日黄昏最荒诞、最冰冷的背景音。他浑浊的眼睛里,映着冰层下那令人魂飞魄散的景象,却没有泪,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烬。风更大了,卷起河岸的积雪,像无数细小的白色幽灵在狂舞。伊万缓缓站起身,拍掉大衣上的雪沫,最后看了一眼那幽暗的冰层,转身,拖着沉重的步子,一步一步,走回伏尔加格勒灰暗的、沉默的街巷深处。他的背影很快被风雪吞没,融入那些同样低着头、快步行走的、无数沉默的影子之中。
伏尔加河冰封的深处,那头嵌羊角锤的幽灵法官,依旧在无数幽灵的环绕下,无声地沉浮。锤头每一次无形的“落下”,都激起冰层下更深的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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