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7章 戈比的盛宴(1 / 3)
扎戈里耶镇的十二月用硫磺和绝望腌制着每个生灵。这绝非文学修饰,倘若您用放大镜观察冰棱里冻结的空气,会看见无数卢布符号正在分解成硫化氢分子——它们从废弃冶炼厂的排气管诞生,更从居民们腐烂的钱包中增殖。安德烈·彼得罗维奇,这个被矿坑吞噬了三十年光阴的记录员,正用皲裂的手指摩挲《理财圣训》的烫金封面。书脊渗出尸油般的黏液,烫金花纹突然扭动起来,变成一条条钻进皮肉的资本寄生虫。
"货币会血崩!"书页间炸开银行推销员瓦西里耶维奇的尖啸——这个三周前在井下变成肉酱的幽灵,正通过金融指南传播瘟疫,"每张卢布背面都长着子宫!它们在下水道里交配!"安德烈将书掷向墙壁的刹那,所有字母脱离纸面飞舞,组成闪烁的审判词:"储蓄者必下金融炼狱"。
碗柜顶层的存钱罐应声抽搐,仿佛它不是一件死物,而是某种被诅咒的生命体。这个绘着三头猫头鹰的陶瓷邪物是谢尔盖的诅咒——老地质员在1991年平安夜,用勘探锤砸碎了八本储蓄存折后,抱着这邪恶之物跃入科斯特罗马河冰冷的深渊。此刻,随着窗外暴风雪的怒吼,罐体正随那节奏搏动,仿佛有颗跨国银行的心脏在陶土中复活,跳动着贪婪与绝望。
玛法从灶台抬头时,包裹冻肉的《真理报》上,叶利钦的笑容正在猪血的浸染下,逐渐变形成为金融寡头那狰狞的脸孔。“谢尔盖的冤魂在罐子里孵蝌蚪...”玛法低声诅咒道,但她的声音很快就被灶膛的火焰吞噬,“那些蝌蚪长着寡头的獠牙!”
安德烈颤抖的手指刚一触及罐体,便感到一股寒意沿着指尖直窜心底。猫头鹰瞳孔突然旋转成一个巨大的金融漩涡,中心的眼珠迸裂开来,喷出一团1998年的汇率血雾:1:6000。那是俄罗斯经济崩塌的记忆,父亲用毕生积蓄换回的美元——那些印着秃鹰的纸片,在一夜之间长出了霉斑,最终变成了厕所墙纸。如今这些墙纸会在深夜呼吸,纹路变幻成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,马桶水箱里回荡着华尔街开盘钟声的回响。
怪事始于矿场停发实物工资的那个星期四。当装载德国罐头和土耳其牛仔裤的集装箱如棺椁般镇压在广场上,穿着仿貂皮大衣的信贷员娜塔莎突然降临工会礼堂,她的到来如同一个不祥的预兆。她的睫毛膏在过热空气中融化,如同沥青泪痕,滴落在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颊上:“伏特加比卢布诚实!酒精不会在凌晨三点偷偷贬值!”这句荒诞不经的话让人群爆发出一阵癫痫般的大笑,笑声回荡在整个礼堂,仿佛是对这个疯狂世界的讽刺。
安德烈坐在第三排座位上,当他发现那本黑色小册子时,它正像一只饥饿的野兽吞噬着邻座老妇人手中的编织手套。第37页用哥特体嘶吼:“负债者是新时代圣徒”。字母缝隙间似乎有资本蠕虫交配,它们的活动留下了难以言喻的痕迹,纸屑后来在他鞋底发芽,长出了真菌,拼出了一串瑞士银行账户号码。这些数字在黑暗中闪烁,仿佛是一道通往未知深渊的门径。
礼堂吊灯上的镰刀锤子徽标突然开始滴下锈水,在地面上形成一滩不断扩张的卢布沼泽。几个醉汉陷入其中,他们试图用1985年的粮食定量券折成纸船,企图在这片货币的泥沼中找到一线生机。然而,他们的努力显得如此无力,就如同整个国家面对经济崩溃时的挣扎。
极夜降临时,超自然事件以一种近乎货币学精度的方式展开。五万卢布退休金在铁皮饼干盒里羽化成飞蛾——真正的鳞翅目恶魔,翅膀上的列宁水印正在褪色,复眼由微型国徽镶嵌。玛法举着拖鞋追打时,这些货币生物发出央行公告的沙沙声,最终汇成一股旋风向存钱罐涌去。陶瓷表面浮现谢尔盖被撕扯的脸,猫头鹰利喙啄食他的嘴唇,吐出的血沫变成了1991年冻结存款的清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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