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章 韦应物:诗里藏着半辈子忏悔(2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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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的后半段,他写安史之乱后的落魄:“武皇升仙去,憔悴被人欺。读书事已晚,把笔学题诗。”杨开府听到这儿,握住他的手:“我知道你后来的日子,听说你在破庙里跟老秀才学认字,在河边捡树枝练字,不容易啊。”

    “不容易?是活该。”韦应物摇摇头,“要是没有那场乱,我现在可能还是个赌钱撩姑娘的无赖,说不定早就死在哪个街头了。”

    最后两句,他写“忽逢杨开府,论旧涕俱垂”——是啊,几十年没见,一见面就哭,哭的不是重逢的高兴,是对往昔的悔恨,是对人生起伏的感慨。那天晚上,他们喝到天亮,诗稿放在桌上,被眼泪打湿了好几处。

    后来有人说,这首《逢杨开府》是“最真诚的忏悔诗”,没有一点掩饰,没有一点美化,把自己的“黑历史”摊开在阳光下。韦应物自己也说:“写这首诗,不是为了让别人原谅我,是为了让我自己记住,我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,现在又该做什么样的人。”

    韦应物的自我反省,不是凭空来的——是安史之乱的巴掌,把他从“鲜衣怒马”的美梦里打醒,摔进“憔悴被人欺”的泥里,他才终于看清自己的“荒唐”。

    在那之前,他是长安城里最嚣张的恶少:穿绯红侍卫服,骑雪白骏马,赌钱、撩姑娘、欺负百姓,全凭“玄宗宠着、韦家罩着”。他从没想过“对错”,只知道“我想要的就得拿到,我不爽的就得毁掉”。

    安史之乱一来,靠山全塌了。玄宗逃到蜀地,三卫府解散,韦家也跟着衰败,他成了没娘的孩子,穿着破衣服,饿肚子,被小混混欺负,连一口剩饭都抢不到。有一回,他在河边洗衣服,被人推到泥里,看着水里倒影——满脸灰尘,头发凌乱,哪还有半点“三卫郎”的样子?他就哭了:“我以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?”

    也就是从那天起,他开始反省:以前的威风,不是自己的本事,是皇帝的恩宠、家里的势力;以前的快乐,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——卖胡饼的老实人、被偷会的邻家姑娘、被欺负的百姓,他们的苦,都是自己造成的。

    后来他跟着老秀才学认字,读《论语》里的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”,就懂了:“原来我以前做的,全是‘己所不欲,偏施于人’的事。”他开始后悔,后悔抢了卖胡饼的摊子,后悔偷会邻家姑娘,后悔欺负那些没本事的百姓。

    这种后悔,不是“一时兴起”,是刻在骨子里的。他开始用诗记录自己的反省,写《观田家》:“仓禀无宿储,徭役犹未已。方惭不耕者,禄食出闾里。”意思是“百姓家里没有存粮,徭役还没停,我这种不种地的官员,俸禄都是百姓给的,真是惭愧啊”——这和他少年时“横行乡里”的样子,简直判若两人。

    他还写《采玉行》,写采玉工人的苦:“官府征白丁,言采蓝溪玉。绝岭夜无家,深榛雨中宿。”写完后,他在诗稿上批注:“以前不知道百姓这么苦,现在才明白,我拿的俸禄,都是百姓的血汗。”

    这种反省,让他从“恶少”变成了“有良心的文人”。他不再觉得读书写诗是“混饭吃”,而是把诗当成“自我救赎”的工具——通过写诗,他回忆过去的错,反思现在的行,提醒自己不能再回到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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