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5章 最后的电文(1 / 3)
契科夫格勒。
时间仿佛在这座破碎的城市凝固了,又被一种越物理规则的严寒重新塑形。
这不是普通的寒冷,而是一种能渗透骨髓、冻结思维、将最后一丝生命力也从躯壳中抽离的死寂之寒。
风早已停止了呼啸,似乎连它都不愿再光顾这片被神只遗弃之地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静默,以及在这静默之下,濒死般的微弱喘息。
德士兰第6集团军司令部,深藏在城市中心,百货商店那早已失去商业功能的地下层。
这里与其说是指挥中心,不如说是一座装饰着地图和通讯设备的集体墓穴。
空气粘稠而污浊,混杂着地下潮气催生的浓重霉味、久未清洗身体的酸腐汗臭、劣质烟草燃烧后的呛人烟雾,以及一种更为不祥的、从角落伤员绷带下散出的、甜腻中带着腐烂的气息。
几盏依靠野战电机苟延残喘的电灯,投射出昏黄摇曳的光晕,非但未能驱散黑暗,反而将晃动的人影扭曲放大,如同在墙壁上演绎着一场无声的、绝望的幽灵之舞。
弗里德里希·保卢斯元帅——这个一个月前被柏林空投晋升、意图用元帅权杖锁住他投降念头的“荣誉”
,如今像一副沉重的枷锁——僵直地坐在一张弹簧外露的行军床边。
他那身曾经象征权力与威严的灰色将军制服,如今皱巴巴地挂在急剧消瘦的骨架上,领口那枚象征着勇气的骑士铁十字勋章,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与油垢,黯淡无光。
他的脸庞是生命被急抽离后的惨白,双颊深陷,眼窝如同两个黑洞,里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,映照出灵魂深处燃尽的灰烬。
短短数周,他的头几乎全白了,杂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。
手边那个带有帝国鹰徽的搪瓷杯里,是最后一点咖啡粉冲调的、早已冰凉的浑浊液体,但他视而不见,只是无意识地用指尖反复摩挲着杯壁的冰凉。
司令部里弥漫着一种比外面战场更令人窒息的寂静。
告急的电话铃声不再响起,并非局势缓和,而是电话线的那一头,大多已归于永恒的沉寂。
无线电接收机里偶尔传来滋滋啦啦的电流噪音,夹杂着一些模糊不清、语无伦次的最后呼叫,随即又迅被静默吞噬。
唯有远处,那如同持续不断闷雷般、并且越来越清晰、越来越靠近的炮火轰鸣,顽固地提醒着他们最终的命运。
参谋长阿图尔·施密特少将的身影出现在地下室的入口,他的步伐缓慢而沉重,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无形的泥沼之中。
他的军帽拿在手里,露出同样被焦虑和疲惫侵蚀的脸庞,眼神失去了往日作为集团军大脑的锐利,只剩下一片荒芜。
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张薄薄的、边缘有些卷曲的电报纸,上面的字迹是用铅笔仓促写就,显得潦草而无力,仿佛书写者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气。
“元帅……”
施密特开口,声音干涩沙哑,如同枯叶在寒风中摩擦。
他使用了那个新近获得的、此刻却充满讽刺意味的头衔。
保卢斯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起,脖颈仿佛生锈的轴承,出细微的、几乎不可闻的咯吱声。
他的目光越过施密特,空洞地落在斑驳潮湿的墙壁上,似乎在那里能看到过去数月惨烈景象的倒影:
冰雪覆盖的散兵坑里,年轻士兵冻僵的青紫色面孔;
在绝望中被宰杀分食那些忠诚的战马;
废墟角落里,因饥饿和严寒而蜷缩着、悄无声息死去的部下;
还有那些在苏军坦克碾压和炮火覆盖下,化为血肉冰雕的整连整营……
“最后的有效联络……第71步兵师,第44掷弹兵团……他们的团长,冯·阿尼姆中校……在电文里说,他们平均每支步枪剩下不到五子弹,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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